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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无意看罢这则故事[作者:原野],唏嘘感叹,特择荐于此——
花开花落
我们每一个人都在思索着自己的经历,自己的情感。这些经历弥漫在生活的岁月中,这些情感铭记在脑海里,常常在自己不经意时涌现心田。这些在上个世纪70年代生活过来经历过着的人,每个人都不乏难忘的过去。这些经历和情感,就像地下积蓄的水一般埋藏在他们内心深处,没有人能够说出这些地下水的蓄量和它的深度。但是,就像蕴蓄在深层下的地下水一样,一旦遇着不可抗拒的地壳运动或是人为的挖掘,那么,暴涨恣意的泄水便可能泛滥成灾。情感的闸口一旦决开,往事洪水似的即刻间便在脑海里涌腾翻滚。岁月流逝,当你在多年后又回过头来看这些已经淡漠的往事时,你也许会突然发现,你早已在自己的人生中留下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。
这就是记忆中的生活。多少人把它写出来了,或者希望写出关于他们自己的小说。
我的经历也是这样。年轻时,我也和同龄人一样,生活中充满了五彩缤纷值得眷恋的欢畅。可是由于家庭的束缚和对他的忠贞不坚定,于是在自己的人生中留下了一段永远也不能忘怀的往事。虽然我知道,过去的我衣食无忧无虑,生活也趣味盎然,但是我的故事中那些不寻常的经历,却使我在忆起的时候心情再也无法平静……
第一章 春
万木萌发的春天,年少的梦总是那么香甜、温馨,令人沉醉。就在故事发生的当天清晨,欢畅的梦境腻腻不去。我不知道,那个玫瑰色的梦与后来的经历有什么相关。虚无缥渺的梦幻,常使人觉得若有若无,其味无穷,以至于每每心痒难挠时,我都会想起曾经有过的那个梦。
轻盈来临的夜晚,如水的月光从玻璃窗外洒进房间。那一弦玲珑的月色叫人心清神爽、困顿全消。挡不住的诱惑,我从床上爬起,踏着碎步走进了广袤深邃的原野。夜色里的原野如此沉穆、神秘和博大。星月交辉,周围静悄悄的,只有树叶被凉风吹拂,发出轻微的沙沙声。顺着月光洒满的小路,我竟来到了一个神话般美丽的天国。
这是一个月夜下蛙声悦耳的深谷,四周屏障似的山峰宛如天工神斧砍伐而成,野藤悬垂、苔痕斑驳。谷的深处,怀里抱着一潭春水,那又浓又翠的景色,简直是一幅宁静的水墨画。
正当我沉浸在美如蓬莱仙境自我陶醉时,一缕悠扬的笛声将我唤醒。“哦!在这峰峦秀拔、溪涧澄清的宜人景色中,竟然还有人雅兴十足,悠然自得。”
我猜想,那吹奏者定然是此间的主人,并且是一个风流儒雅的青年,要不,哪能尽情地发挥他的技巧:娓娓动听的连音、急促欢腾的吐音,或委婉,或活泼,让人耳不及听,如醉如痴。于是,我沿着湖边急步朝着笛声扬起的地方走去……
然而正当我努力要在那瑰丽绝伦的山光水色中探寻演奏者时,似乎从遥远的另一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叫唤声:“猪猪,该起床了……猪猪,该起床了……”我极不情愿地张开眼,睡意还没消退,梦境的残片还在眼底翻动,床头上那个精致的小闹钟依然重复叫嚷“猪猪,该起床了……猪猪,该起床了……”
霞光不知何时倾泻整个房间,一挺身,我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“醒啦,我的宝贝女儿?”妈妈进来了,“爸爸在客厅等你呢,怎么样,是要爸爸陪你还是要妈妈陪你去报名呢?”妈妈亲昵地问。
“妈,我都长大了,给我点自由吧,你们谁也不用陪我。”我用双手捶打着床铺。
“是吗?我们家的妞妞长大了呀”妈妈带着戏谑的口气说。
“ 妈,人家不理你了”我揉揉惺松的睡眼,推开窗户,长长地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,睡意顿时全消。
“我洗脸去啦”。
“今天穿上那件花格子连衣裙去吧,头天给老师和同学一个好印象。”妈妈柔言细语。
今天是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,我不想拂了妈妈的一番美意。
学校坐落于城西一个环境优雅的小山坡。一道米黄色的砌花围墙里面,有鲜花盛开的花圃,绿草如茵的足球场,喷珠吐玉般的喷水池,修整得很好看的树木。在这诗一般的环境里,矗立着几幢粉刷得雪白雪白的四层楼漂亮的校舍。新学期同学相聚那久违了的笑声从各个课堂飞出来,像动人的大合唱,音符满天;一张张活泼的笑脸,像春天里娇艳的鲜花,生机盎然。
上课的铃声刚响过,班主任杨洁老师面带和悦地出现在课堂门口,她的身后紧紧挨着一个浓眉大眼,风姿秀逸的翩翩少年。
杨老师让那美少年坐在我的身后。经过我的身旁时,我凝神屏息地瞄了他一眼,男同学脸上还泛起一层薄薄的羞臊的红晕。
“从今天开始,刘伟华同学就是我们初二(3)班的一员了,大家欢迎一下吧。”杨老师说毕带头鼓起了掌,紧接着,哂哩哗啦的掌声在课堂持续了十来秒。
后来我才知道,这个刘伟华男生是农村来的。在这之前,他在乡里的中学上课。扬老师要刘伟华自我介绍时,他不好意思地呐呐着说:“我们家乡在大山谷里,那儿有苍翠的大树,幽深的峡谷,有清丽的湖泊,还有遍地的山花……”听着他的介绍,我的脑海突然显现出昨晚的那个梦,一种说不清楚的滋味泛上心田。我真的不知道,那个玫瑰色的梦与这个刘伟华的到来有什么关联。
晚饭后,我关在自己的小书房写作业。许多想法在脑子里像火花似的一个个爆发:绮丽多姿的山水,月下花前飘扬着如诉的笛声,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刘伟华忘情地吹奏……我脸刷地一红,羞答答地低下了头。
刘伟华不大爱说话,一开口就脸红。我是笑闹惯的,自然觉得班上像似无他一般。
初三时,他好像突然冒进似的,成为班里的学习尖子,理科成绩特棒。他学什么都有一股倔劲,叫人佩服。理所当然,他当上学习委员,成了全班同学崇拜的对象。班里女生大都喜欢缠着他说话,有事没事找个借口问他。缠他我虽不曾,可我忍不住也会多瞧他几眼。一个礼拜天我从同学那回家,半道上,我发现公交车下的街道旁,刘伟华赤裸着双臂,拉着一车砖,车后紧跟着个小老头。瞧他满脸大汗,湿透背心的模样,我感到奇怪,莫非那老头是他的父亲。莫名的冲动,我顾不了矜持,前方一站车刚停顿,便冲了下去,朝他急步赶去。突然的助力,本能地减轻了车量,他回过头来,与车后推着的我打了个正面。四目对视的刹那,双双流露出会心的一笑。谁也不曾先开口,只是默默地向前。“到了,到了,谢谢你们!”身后的老头大声呼唤,我抬头见那是一家烧水房。我以为老头道谢的该是我,连忙回谢,并称我是他的同学。岂知老头的话,却让我如堕烟海。“看得出你们是熟悉的,你们都是好孩子,尤其是他,都帮我好一阵了。”“啊?”我懵了!敢情他们并非父子?后来,我从同学嘴里知道,他家在农村,父母都务农,家有四兄妹。
随后的日子,我常看到他助人为乐的事。我发觉这个品学兼优的同学,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东西,吸引人,让人总想接近他。高二时,我当上了宣传委员,接触的机会多了。我们一起出墙报、开班会、做作业。我好喜欢看他说话的样儿,尤其背古诗、解难题。我感觉他是高兴和我在一起。俩人相处的时候,他的双眼老是盯着我,看得我心跳。16岁的我,实际上已经在喜欢他了。学校有纪律,因此我们拘谨得多,我们在一起,顶多就是讨论功课,连碰对方都没想过。即便如此,已有同学背后议论了。无奈,我们只得少接触,少来往,尽量装得一本正经。事情往往就怪,越是表面上离得远,心里就越是被牵扯着。沉默寡言,举止眼神总难逃脱。有人提醒我说“你是干部子女”。那又有啥,我不在乎。
高中即将毕业,大多同学面临择学。此时我们才有机会更多更自然地在一块。一天晚上,我们并排站课堂外的走廊上,看着满天繁星,他问我“你喜欢哪颗星?”我说“当然是那颗最亮的。”不知何故,我从来就觉得那颗最亮的应该属于我。我俩看着星星,胡猜乱想聊以自慰,好难忘的一夜。
没多久,我爸爸手下的一个分管财务的领导因贪污受贿被请进了检察院,作为一把手,爸爸自觉管理不严,引咎自责。刘伟华反而一点也不再回避我。每次从学校回家,他都一直护送我。我有写日记的习惯,什么都往上记,包括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事。有一次,日记被他偷看了。那天,他第一次直率、大胆地告诉我,他爱我,从上学的第一天见到我时起,他就爱上我了。
也在那一天,我决定把这颗心一辈子交给他。
第二章 兰
又到一年将尽的时候。桌几上的台历,只剩薄薄的几页,过不了几天,旧岁便去了。
“清香兰苑”中,兰草下的花蕾伴着冬天的阳光,正在静静地守望。偶然,一阵幽香划过,细细搜寻,原来,一朵荷型花正悄然舒展,幽香正是来自那还未打开的蕊柱。
兰花借春开放。她的来临,传递着春的信息。也许,过不了多久,春天,真的来了。
“清香兰苑”是我爸爸起的名,就在客厅的左后方那块空地上,现有各类名贵兰花1500余盆。爸爸根基深厚,出生在养兰世家,爷爷是长一辈种兰高手,爸爸出道较早,在兰界也早有名气。爸爸自幼就看着爷爷采兰、识别兰、种植兰、经营兰,他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,潜移默化,积下了深厚的功底。他中学毕业以后,就在爷爷手把手的教导下,利用空余时间学习栽培,忠实地继承了老一代的养兰技艺。青出于蓝,又胜于蓝。爸爸成年以后与妈妈结婚,妈妈是一位外表与内心和兰花一样美丽的姑娘,本性贤惠,是爸爸的贤内助,养兰的好搭档。爸爸有这样一位妻子作帮手,真是如虎添翼。爸爸当上领导后,养兰种兰的兴趣有增无减,便在自家的空地上辟出专栏,夫妻俩靠爷爷遗传的数十盆精品兰花,同心协力建立了“清香兰苑”。
每当休闲的时候,我都爱到“清香兰苑”内走走,“千梅万世选,一荷无处求。”在漫长的与兰为伍中,我也有春兰荷瓣花选出,只是比不得爸爸的精良,真应了那句“一荷无处求”的古谚。眼前留传下来的七品荷瓣花其历史大多在百年之内。除了“大富贵”、“寰球荷鼎”、“翠盖荷”、“端秀荷”以外,其它几品难尽人意,“宪荷”初开尚可,开足了就要“放脚”,说是荷形倒也恰当,那深色的筋纹也难能更改,这个品种数量并不多,也算是珍贵;“虎山绿云”一直难见,看那描绘图,也是一个小品的荷形花;“大魁荷”更不可思议,与国内流传的“宪荷”有些相似。也许我见的是“小年”之花,也许更象眼下己失传的“福田大荷”。
处身于清幽雅朴的馨兰之中,不由使我心花怒放。再过两天,刘伟华就该放假回来了。我们说好,这个春节,就到他的老家过。
一想到伟华,我的脸上又飞起一道红晕。
高中毕业后,刘伟华报考了南京军校,我则去了北方一所大学,学习新闻专业。四年多来,所有的思念与心跳全都寄托在电话上了。秋季,我放弃了进京的机会,回家当上了一名电视新闻工作者,伟华要求到基层第一线锻炼。今年寒期,我们约好家乡相会。一想到就要与分别四年多的恋人相见,一阵醉人的快意浸透了我的心。
伟华回家的前夜,我们再次通了电话,是当着爸爸妈妈的面通的电话。看着我那一副难以掩饰的欣慰,爸爸妈妈相视一笑。
等我放下听筒,妈妈搂住我的肩膀,笑着问:“男朋友要来了么?”
“是的妈妈。”我幸福地依偎在妈妈的怀中。
“什么时候带他来咱家呀?”妈妈笑眯眯地注视着我。
“明天,他明天会来的。”我一脸的兴奋。
在温煦如春的冬日,现在这个城市显得非常的宁静和明丽。我驾驶着我那心爱的“小宝马”在南方的城区穿梭,两旁骑楼的柱子整齐地延伸过去,形成一条漫长的殷红色长廊,庄严曼妙,仿佛要把我引向什么历史的、理想的王国。新辟的街道是宽敞的,没有骑楼,却绿叶成荫,阳光洒在道上显得格外明净。
我到火车站时,绚丽的阳光还照耀在人流如川的站前广场。车站月台上,紧张而且喧闹,上车的,下车的,送亲友的,长途旅客下车后活动筋骨的,买东西的,简直就像个闹市。
终于看见伟华了。一身戎装,英姿焕发,较之四年前,他成熟了许多。
他坐上我身旁的那一刻,激动的我心在摇荡,血在沸腾。四年了,我无时不在怀念他。高中毕业时,伟华的一曲《苗岭的早晨》笛子独奏,把班级文娱晚会引向了妙趣横生的边寨。那天晚上,我出神地望着他,惊奇那个月光之夜的梦境如此相似,他果然会吹笛子。我把头埋在方向盘上,让自己平静一会,这才驾车往家里奔去。
“进来呀。”我催促着惊奇得半截木头般楞在屋外的伟华。
“以前送你回家都只到弄口外,不知道你家竟如此豪华。”伟华惴惴而言。
“说什么呀?爸爸妈妈都在等着你呢。”我柔言细语。
伟华还在犹豫时,妈妈迎了出来:“伟华吗?怎么不进屋呀?”
吃饭的时候,伟华一直处在举措失当之中。
开车送他回乡下老家的途中,我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你这兵怎么当的呀?”
“你说什么?”他莫名其妙。
“我说你在我家的表现太木讷了些,像个新兵。”我打趣道。
“谁说?我可是中尉连副呢!”他似乎恢复了往日的豪放。
离他的家越近,他的话越多了。听着那些足以让我惊诧的故事,我越发感觉他无忌就是一个让人惊喜不断的人。
转过山里弯,峰壑争秀的山村映入视野。我顺着他手指方向,小山村掩映在茂密的树林中,远远望去,仿佛一块碧玉镶嵌在山谷里。
“神了!”我不由想起他刚来学校的那天清晨我的那个梦幻。
“伟华当军官了,还带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城里人”这一消息不径而传,小小的山村为之沸腾了。伟华的父母亲,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更是乐得合不拢嘴。当天夜里,我和伟华的小妹睡在一屋。已经很晚了,老妈妈还端着热气腾腾的鸡肉让我吃,那样子似乎不吃还过不了关。
进山的次日,伟华带我爬上他家后山那个深谷。
是谁巧夺天工,把岩层雕琢得如此绚丽多彩?我看到,这儿的岩石,有的娇小玲珑,宛如破土而出的春笋;有的精巧雅致,好似含苞待放的睡莲;有的雄伟古朴,颇像中世纪的宫殿庭柱;有的气势磅礴,仿佛飞流直下的瀑布。这些闪耀着奇异的光泽,令我眼花缭乱的石钟乳,把偌大的山野装饰得壮美无比。
返回城里后,好长一段日子里,我依然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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