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和奶奶一起白头

lovefd · 发表于 2008-7-17 11:58:4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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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我的故乡福鼎叠石大将村，山清水秀的土地养育出来的人都是水灵灵的。山里的泉水甘甜无比，捧口小嘬，童年的美妙顿时涌上心头。满山红杜鹃丝毫不为阴雨天气所惑，依旧灿烂相迎阔别已久的我、母亲和姐姐。

??小时侯，父母将我留给老家的奶奶，他们却带着哥哥和姐姐到城镇拼搏。从会记事时开始，我就知道自己像个野孩子，成天在田野中奔跑，在山林里穿梭，和村里的男孩子一样，会掏鸟蛋，抓鱼，扑碟，逗蛐蛐……每到天黑不弄个浑身是泥都不回家。奶奶总有忙不完的农活，在她身旁，我能将一整捆的木材背起来，我也能在窄小的田埂边拔一大篮子的猪草；春天，我也会和她一起到杉木湾外采茶。

??杉木湾在山谷里，山高雾浓，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满是红泥，听奶奶说，红泥地最适合茶叶生长，因此我们这以种茶为业的有近半村的人。清明前的嫩茶叶尤其珍贵，到处可见采茶人忙碌的身影。我家的茶地里有十几株的白茶树，一簇簇新芽宛如一群富有生机的小精灵，乳白色的芽头酷似刚出壳的小鸭嘴，它们在春天的山里欢歌雀跃。奶奶用她粗糙的手，细心地将几片新芽采下，用手一揉，然后捻了捻，就放进嘴里，我也学着她的样子，把乳白的新芽放进嘴里，一股青涩的香味在唇齿之间淡开，沿着舌头这股青涩的香溜进了我的身体，让我不知所措。再看奶奶，她额上渗出闪亮的汗珠，微微的笑着。

??中午，奶奶就将一篮的茶叶倒在大簸箕里，用手轻轻地撩拨着，直到整簸箕的茶叶都铺开，满簸箕的茶叶晾在楼下的厅里。第二天，奶奶将茶叶搁在太阳下晒晒，让我将茶叶翻翻身。这样几天后，原本青绿的茶叶渐渐退去新鲜的绿，乳白色的芽头显得更加壮实饱满，白茸茸的毛又细又长，真是好神奇。那年，村里好几个孩子出麻疹，高烧好几天不退，大人们都到我家来向我奶奶要陈年的白毫银针。奶奶将她珍藏几年的茶叶从箱底拿出，记得医生说，是茶叶救了那几个孩子的命。原来，白茶还有退烧、下火的功效，尤其是对出麻疹孩子的高烧，白茶有奇效。那晚奶奶牵着我手，为我泡了一小筒的茶，井水的甘甜、竹筒的香气、白毫银针的清爽……三种的味儿是我全部的世界，这世界里，我是奶奶手心上的宝，我自由的在这个四面环山的世界里看着日出日落，花开花谢，而奶奶尽情放纵我的自由。夏日的夜里，天上繁星点点，屋前屋后的菜地、稻田上空满是萤火虫，奶奶会讲许多许多故事，我的世界就在牛郎织女的爱里，在田螺姑娘的水缸中，在美妙的山歌里……

??一切的一切，宛如昨日，而当我想狠狠地孝敬奶奶时，她已在另一个世界。老家的窗外，一片竹林，我和姐姐静静的坐在竹下，妈妈送来了她亲手泡的白茶，我们与竹共度品白茶的时光，人入茶镜，安恬、从容，这一刻的美妙应该是满足的无以言表，而我却有另一种念想，如果时光可以倒流，我想和奶奶一起白头。

作者：司马瑞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