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花无语　　拈花微笑

卢孝钦 · 发表于 2007-2-7 12:33:3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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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初识曼佗罗，是在一座残缺不全的古庙前。那时我年方弱冠，性喜野游，闲暇常独自一人，随缘而驻。在东南方山林深处，横陈着一座矮小的寺院，寺里住着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和尚，白眉白须，颇具仙风道骨。老和尚很热情，每次见我经过，都会招手示意。而我也常因疲了渴了，便籍着歇息，进去与他天南海北几句，时间一长，这座寺庙，便有如自家后院般熟稔。老和尚不是本地人，每次我问他从哪里来，他都会打着禅机说：“老衲自如来处来”。久了，一向无拘无束的我，仗着也读过几本经书的知识和对生命的一些体验，说话也喜欢和他语机藏锋起来。    一日我又问他：“和尚从哪里来？”他随口就答到：“老衲自如来处来”    “如来在何方？”“在十万亿远佛土处”。我不禁大笑了起来。他愕了愕，问我：“笑什么？”我说：“笑你到老还悟不通透”“那你说，老衲自何处来？”我说：“如来不在十万亿佛土处，而是在三千大千世界每个善男子善女子心里，心有善念便是佛，即心即佛，臭和尚你和我都是佛呢，所以你说从如来处来，我说你非去非来。”    老和尚听后，顿了顿，然后双手合十向着我，眼里满是惊讶和赞许的神色，接着他说了一句让我想溜的话：“你不做和尚太可惜了。”    　
　　　和和尚相处的那一段时光，最写意的事是搬出寺里仅有的那张比棋盘略大点的小矮桌，放在门前的曼佗罗丛中。和尚砌茶我饮酒，和尚念经我高歌。当清辉挤进花隙温柔地扑洒在我身上时，和尚的话题便总会停留在这几株曼佗罗上。从和尚嘴里得知，这几株曼佗罗从根到叶都有剧毒，尤以如漏斗型的有着白或晕茄紫色的花为最。但和尚接着又告诉我：什么事物都有着它的好或坏的双重面，就看你是否拥有足够的慧心去察觉并去芜存箐。拿曼佗罗花来说，虽然它最毒，但它亦是很好的良药，它可以有麻醉，镇痛，抗休克作用，它还可以止咳平喘，可以治疗风湿痹病，腹，胃痛等等。
　　　听着和尚的介绍，我抬头看了看挂在枝桠分叉处的朵朵曼佗罗花。一阵风恍恍惚惚地吹来，影影绰绰中，仿佛那是一只只具辩善恶的眼，正清高孤绝，傲视一切，而我，却分明看见了隐藏在它漠然外表下的流光溢彩，读懂了它在寒风肃杀中的热情与期望，那是千百年来的一种等待，那可是缘起法生时的一种结果啊
　　　  过了多年，和尚病逝，在外地的我，闻知后匆匆赶回，和尚已下葬。院前枝枯花残，漆门斑驳。接管寺院的是一个比较年轻的中年和尚。从他那得知：和尚圆寂前，口诵金刚经，坐在曼佗罗树下，于花开之时含笑归西。
　　　又过了多年，当我渐渐遗忘和尚与他的曼佗罗时，一枝高原雪茶，从遥远的地方以另一种姿势进入了我的生活。并且迅速蔓延在我的整个世界里。这株雪茶，竟然具有着茶的芳香，雪的纯净，花的轻灵，叶的绿意。仿佛某种缘的牵系，佛的隐示。
　　    某一天当我深深浅浅地行走在荒原上，翻越一座座艰险的高峰，当我终于找到了它。雪茶呵，你该还给我最浑厚的酝酿，你该留给我最丰满的季节！让我用最坚韧的执著去烘培你的美丽。风停雨住后，你将在我深情的注视下柔软而舒畅地伸展你的舞姿，当你袅袅的呼吸轻痒我的鼻端时，我一把握住了你的将来，紧紧地，再不松手。此刻天地一片寂静，世界无人喧哗！
  　　　怎样的一种花啊生于佛国恋于尘土
  　　　怎样的一杯茶呵轻啜一口沉醉了一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