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而第一

桂里横笛 · 发表于 2008-7-6 12:19: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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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而第一

   1.1 子①曰②：“学③而时④习⑤之，不亦说⑥乎？有朋⑦自远方来，不亦乐⑧乎？人不知而不愠⑨，不亦君子⑩乎？”

注释：
   ①子：先生、老师。春秋时男子的通称，诸侯中之上大夫卿、下大夫、上士、中士、下士五者是；如论语中提到的“孔文子”、“孟懿子”、“崔子”之类。另一说匹夫为学者所宗亦称子，如有子、曾子、墨子之类。《论语》中单称“子”的，都是指孔子。
   ②曰：说，说道。《广雅》：“曰，言也”。
   ③学：学习，诵习义。《说文》云，学，觉悟也。學字，是臼、爻、冂、教、子所组成的。冂，尚朦也；臼，两手以去其蒙；爻，交也、效也、仿也；子，后辈也，（古人“学教”不分，这里不述）。意思就是，“后知道的人向先知道的人学习”。学为习之先，《礼记·大学》孔颖达疏：“初习谓之学”。《白虎通义·辟雍》：“学之为言觉也，以觉悟所不知也”。《礼记·学记》云：“故学然后知不足”。我们以现代的语意来说明，就是学习、诵习的意思。
   ④时：不特定的时间、随机的时间。本字常因上下文的解释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解读方式。有作“时常”解的，如魏王肃曰：“时者，学者以时诵习之，诵习以时”。钱穆认为是特定的时节。观《论语》全书，“时”字出现的地方，多是作“时机”解的，如本篇第五章言：“道千乘之国，敬事而信，节用而爱人，使民以时。”这里，我们认为是“不特定的时间、随机的时间”。
   ⑤习：演习、实践、应用。《说文》云：“习，数（shuò）飞也。”“数飞”是“多次飞翔”的意思。从文字上看，習字是由“羽”和“日”组成的，表示鸟在阳光下飞翔。这种用法在现代是很少见到了，但在古时是比较多见的，如《礼记·月令》云：“鹰乃学习”，就是练习飞翔的意思。习，古时儒家多作“温习、复习”解。未必然。通观夫子之书文，我们以为，曾任傧相的夫子，非是腐儒，是熟习人之心性的。我们认为，人的本性好惰，学习后又要常常温习学过的内容，如于事无益的话，是没人会觉得快乐的。况且，如果学人不是太傻的话，也是断不需要“时时温习”的。因此，我们认为，习应取其本意进行解读，作演习解。
   ⑥说：通悦，喜悦、欣悦意。悦,，拭也、解脱也，若人心有郁结能解释之也。因万事应用之妙，我皆有会于心，若郁结解释也，故心悦然耳。
   ⑦有朋：朋者同门，友者同志。这里指志同道合之士。《礼记·学记》认为，学习七年到了小成的时候，方可“取友”，才有辨别、结交朋友的能力。另有一本作“友朋”，我们认为，不论是“有朋”还是“友朋”，都是不妨碍我们对本句的解读的。
   ⑧乐：高兴，喜形于色曰乐。屈原有“乐莫乐兮新相知”之句。
   ⑨人不知而不愠：“人不知”之下缺一宾语，对此，古人有两种解释。一种认为这是接上一句的，从远方来的朋友向我求教，我告诉了他，他还不懂，我却不怨恨。“凡人有所不知，君子不怒。”皇侃曰：“君子易事，不求备于一人，故为教诲之道，若有人钝根不能知解者，君子恕之而不愠怒也。”另一种认为人家不了解我，我也不愠怒，刘宝楠主此说。我们认为，后一种解说更符合孔子的原意。愠，怫郁义，怨义。
   ⑩君子：成德之士。学至此，德成矣。《学记》云：“谓之大成”。

白话试解：
   先生说：“学了知识能在适当的时候在现实生活当中用到它，不也是很令人欣喜的吗？有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而来，不也是让人很高兴的吗？别人不了解你，你的心里面也没有一点点不满、不欢之意，这不正是说明你学问有成，是一位修养有成德的君子吗？”

解读：

对于本章，有人认为是孔子教弟子求学、做人的基本道理，有人认为是孔子毕生为学的自述之词。但不管如何，各家对本章都是推崇备至的。我们认为，本章不仅仅是孔子教学的目的、宗旨和方法，它还包括了孔子对于求学过程中所必需具备的心态和阶段的概况。
孔子一生注重社会风气、社会制度的改善，在知天命之年而从事教学工作之后，孔子将社会改善的希望，寄托在了对后辈的教育培养上，发出了“归与！归与！”（《公冶长第五》）的兴叹。教育不外教与学两方面，但至关键处，是在于学的一方。因此，论语的编者将《学而》列为第一，而本章更是列为了篇首，是实有深意的。
本章中，孔子以三句话来概况了求学的三个阶段，隐隐与《礼记·学记》的相关章节相呼应。《学记》有云：“一年视离经辨志，三年视敬业乐群，五年视博习亲师，七年视论学取友，谓之小成；九年知类通达，强立而不反，谓之大成。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，进者说服，而远者怀之，此大学之道也。”
“学而时习之，不亦说乎”，重在“习”字，学以致用耳！初学者，学能致用，故心悦。待到学有小成，形成了自己的人生观、世界观，望风而从之者日盛，能使“近者悦、远者徕”，故乐之于形。如此虽有小成，但未尽善矣，尽善之处，应在“止于至善、亲民、明明德”（《大学》）。故“人不知”而我“不愠”，不为外界所左右，是为君子，“强立而不反”，谓之“大成”矣！
此三句，由小及大，由外而内的阐明了求学的方向、宗旨、目的，与孔子一贯重本、务本的精神是一致的。并且，本章句句莫不归言到心之情绪。从个人的能“习”而“悦”，到学习团体的壮大、声名的扩大，“有朋来”的而“乐”，再到“人不知”的“不愠”，从积极面到消极面都为学人打下了良好的心理基础，只有如此，方可为学矣。
我人读论语，当字字反求诸己，须知，二千五百年前时人之“悦、乐、愠”与现时我人之“悦、乐、愠”，与二千五百年后世人之“悦、乐、愠”是不异的。孔子论学，看来庞杂繁复，实际是处处不离“仁”，总是在心地与人格方面下功夫的，且孔子被尊之为万世师表，非仅是封建主的统治所需，实乃孔子所言大多是万世所通耳，非是一朝一代的功用，我人不可不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