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福鼎——从前的时光（4）

彦子

今天，打开邮箱，看见了福鼎同学发来的照片。

两张我在同学聚会上即兴舞蹈的照片。

说来有意思，无论是大学同学聚会还是中学同学聚会，大家见到我，异口同声的是，你瘦了。

而我的回答总是，真的吗？我自己并不觉得啊。但他们会一致的说，是的。（说明我结实了）

其实，我的体重并没有很大变化。可以说，三十年来，体重都在上下落差两公斤左右徘徊。而我想将自己再减少一公斤的愿望，非常非常困难。一直实现不了。

1.65米的身高，55公斤的体重应该较为理想。

因为贪吃，高中毕业前夕得了急性肝炎。低烧，全身无力。原以为是感冒。亏得老爸老妈有医学常识，觉得可能是甲型肝炎。到县医院一检查，果然。当时医生似乎还不肯开血液检查单，老妈坚持，一定要。转氨酶高至300.立刻住院。

毕业考试没有参加。留在学校的铺盖还是同学帮我收拾了送到家里的。

家离县城20里路。我住在医院，老爸老妈轮流来看我。送吃的来。我成了一个彻底的吃货。猪肝，鸡蛋，白糖猛灌。不知道为什么得了肝炎要吃白糖。

那会儿，还是票证时代。买什么都凭票。福鼎二中的同学弄了白糖专程的给我送来。我至今也没有明白那些糖是如何弄到的。喜欢的男生不好意思独自来，还拉上了另一个与他形影不离的同学。他们骑了50里路的自行车。其实，过了望古亭，就是坡度很大的上坡路，自行车根本没法骑。而下山的时候，因为坡度大，很危险的。

我躺在医院里，每天输入两瓶葡萄糖。记得，最盼望的就是输液结束，护士一拔掉针头，立刻到别的病房去串门。天南海北的和人聊天。

出院后，回到家里，继续休养。书也没得读了。

上大学是不可能的。工作也不可能。

那是一个无所事事的时候。

每天，听到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声，就跑出去，靠在门框上，看着他支好车子，从绿色的邮包里取出报纸信件等，一步步走来。

我知道并没有我的信件，但还是用渴望的眼神望住他，如果有奇迹呢？

大姨妈从西塘老家写来的信是我非常喜欢读的。“西瓜5分钱一斤，我买了十几个藏在床底下，那你们来吗？”

当初下放时，母亲选了福鼎，就是因为从福鼎回老家距离最近。

离我们的村子20里，就进入了浙江地界。浙江平阳。

回外婆家，从福鼎坐车到温州，再从温州乘船到上海，就到了。船需要航行24小时。

在福鼎时，我们全家都轮流回去过。只不过，我们到福鼎时，外公外婆都已去世。只有三个姨妈还在上海，西塘等地。

     88岁的老爸和84岁的老妈。

福鼎城关，已经彻底天翻地覆。

当年的县委大院，里面已经完全是新的建筑。

老爸老妈在村子里大约呆了四年。就到了县里工作。二年后，又分别回到省里。

这条溪，当年我曾经游过泳。

最有意思的是，溪坝与溪水之间是由大石块砌成的斜坡。溪水十分清澈，女人们带着洗衣捶洗衣服，洗好后就往那些石块上一晾，待到所有衣被洗好，先前的已经干了，提一篮子阳光的芬芳回去。

福鼎人还说，用这溪水洗头发最好。洗出的头发亮，柔。我没有专门去洗过头发，游泳的时候权当洗头了。那时候，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。走起路来，在身后摇啊摇的，青春少女唯一的得意。

溪水蜿蜒着流过整个县城。

夏日的时候，又是乘凉的好所在。似乎也是谈恋爱的所在。一条长长的坝，要都是情侣，比当年上海外滩更壮观。 不同的是，外滩只能站着，而这里，可以坐着，很舒坦的坐在石坝上，吹着溪风，谈······，谈什么，我不知道。

我在溪坝上坐过一次。

和一位比我年长很多，我们在一起写剧本的（记不清了，为什么会有写剧本这样的事）男人，一位在福鼎被认为是怪人的人，学的是理工，对文学狂热。说话很有煽动性，拉一手好二胡。聊着聊着，忽然间，他的手就抓住了我的手。记得我大叫了一声，站起来就跑了。坝上没有灯光，高一脚低一脚，跑的却很快。

后来，他送给我一个本子。里面写得满满的。我读的时候，觉得脸红心跳。慌里慌张的，如做贼一样。时至今日，我才明白，那个本子里的话，与其说是写给我的，不如说是写给他自己的。写给他所热爱的文学世界。

这个本子，我始终保存着，有着淡蓝色的封皮，如今躺在我那一大堆青涩时代的日记堆里。

但是，我找不到他了。找不到当年写下这些火烫文字的人。听说我离开福鼎之后，不久他也离开了福鼎。

真的很想再见到他。一起喝喝茶。聊聊天。他的文学梦，后来怎样了呢？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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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青涩时代永远的过去了。